界面新闻记者|程璐
界面新闻编辑|崔宇
编者按：“跨境电商”正在成为中国外贸增长的新引擎。跨境电商进出口占货物贸易进出口的比重由2015年的1%提升至2023年的5.7%。由于各地区区位优势、要素禀赋、产业结构差异较大，推动跨境电商转型发展面临不同机遇和挑战。界面新闻/简南智库推出的《高质量走出去——个中国城市跨境电商转型案例库》系列报告将重点关注中国跨境电商政策体系、发展路径和企业诉求。通过案例、数据分析等方式对重点城市进行研究，并尝试提出有针对性的政策建议。
“如果没有跨境电商，我相信现在的生活会很困难。”回顾自己当初的决定，浙江万德福智能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万德福”）创始人张一伟感叹道。
作为一家拥有20年历史的公司，万得福最初是金华一家传统的外贸工厂。 2016年，决定投资跨境电商。公司的转型已经非常坚决了。借助跨境电商，旺得福今年启动了IPO计划，正式向资本市场发起冲击。
“当时我们就有一个直觉，跨境电商肯定代表着未来，所以我们一刻也不敢耽搁。”在转型过程中，张益伟发现跨境电商的利润优势是传统外贸无法比拟的。过去，外贸业务的利润率不足5%，而跨境电商的利润率可以稳定在30%左右。
疫情期间，稳定的供应链能力让万得福业绩突飞猛进。过去Wonderful为别人的品牌代工，但现在他们已经建立了自己的品牌。自2016年以来，“WDF”品牌在美国节日礼品消费市场积累了一定的知名度，年销售额达数亿美元。
从传统外贸向跨境电商的转型，是精彩的故事，也是金华成为“外贸新贵”的缩影。
在2023年中国十大出口城市名单中，金华凭借市场采购和跨境电商的发展，实现对外贸易大幅增长。出口量首次超过广州，历史升至全国第六位。 2023年，金华跨境电商进出口额达1133.4亿元，位居浙江省第三位，占全市进出口总额的14.7%，远超5.7%的全国平均水平。今年1-5月，金华跨境电商进出口额399.2亿元，其中出口237.2亿元，同比增长15.7%。规模和增速均位居浙江省第三位。
金华跨境电商起步较早。 2011年起获批国际贸易综合改革试点和国家跨境电子商务出口试点城市，拥有两个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中国（义乌）跨境电商综合试验区商务综合试验区和中国（金华）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
转折点是，2020年疫情过后，传统贸易受阻，迫使商家利用互联网“不面对面、零接触”的特点转型发展跨境电商。随着“自贸区+双综合试验区+双综合保税区”政策叠加效应不断释放，金华大力发展“产业集群+跨境电商”，鼓励企业“借力互联网” “走出去”，融合跨境电商打造外贸发展新增长极。
背靠义乌商贸城，跨境电商主体在全省占据主导地位。金华跨境电子商务的发展离不开义乌，义乌也是全国第三批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之一。作为“世界小商品之都”，义乌一直被视为我国外贸市场的风向标，而义乌外贸发展的核心驱动因素是国际商贸城及其背后完整高效的运营链条它。
义乌国际商贸城是中国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也是全球最大的小商品集散地。国际商贸城拥有七大市场，聚集7.5万个经营场所，经营26大类210万种产品，与全球233个国家和地区保持贸易往来，连接全国210万家企业和3200万劳动者。
商贸城催生了义乌无数的外贸实体。他们从传统外贸转型为跨境电商，展现出巨大的竞争潜力。义乌供应链“质优价廉”的优势也为新兴初创企业提供了天然的生存土壤。
2018年大学一毕业，大卫就决定来义乌碰碰运气。在跨境电商公司积累了几年的工作经验后，他在2021年选择了自己创业。从无到有，到今天，David认为义乌是对创业跨境电商最友好的城市。商业公司。
在义乌，您可以轻松找到质优价廉的产品。 “去商贸城拿货很方便，这些地方都是货源，货比三家，很快就能拿到最低的价格，甚至这个价格在全国都有竞争力。”大卫说。
经过多方探索，David所在的阳康贸易有限公司选择进入玩具品类。业务刚起步时，公司近70%的货源都是由商贸城支撑的。
近年来，义乌跨境电商实体持续活跃，商贸城助力孵化了一大批面向全球的“蚂蚁兵”。义乌市场发展委员会相关负责人告诉界面新闻，据不完全统计，义乌跨境电商卖家数量超过20万，跨境电商主体逐渐增多，日趋活跃，并变得更强。
纵观金华整个，跨境电商实体和产业带培育也硕果累累。产业带成为跨境电商出海的生力军。各电商平台竞相争夺区域产业带，让工厂的好产品直达海外消费者。
金华市商务局服务贸易和电子商务处相关负责人表示，金华依托传统优势产业，大力推动“产业带+跨境电商”融合发展，培育了兰溪纺织、东阳箱包皮具、东阳渔具线材、义乌小商品、义乌珠宝、永康五金、浦江绗缝家纺、婺城等10个省级产业集群跨境电商发展试点五金制品、金东电动园林工具及智能家具、五一电动工具及运动休闲用品等。
与此同时，金华正在深入实施“互联网接入计划”，孵化制造业企业开展跨境电子商务，推动传统企业“借互联网出海”。活跃的跨境电商卖家和店铺数量使金华在浙江省中名列前茅。金华拥有活跃跨境电商卖家4.5万家，亚马逊等主流跨境电商平台店铺14.5万家，总数位居浙江省第一。
注重营造营商环境、降低跨境电商创业门槛的不只是商家。金华整体营商环境和服务政策也在与时俱进。营商环境是一个地区营商发展的核心竞争力，也是吸引创业者的重要因素。
多年来，金华在简化政务办事、外汇收结汇、税收等方面进行多方面优化，全力打造营商环境。在义乌，“租房子开公司”甚至是可能的。
叶春杰是一位半路出家的跨境电商商人。他是半导体行业的硬件工程师。 2018年辞职后，他选择来到义乌投身外贸事业，创办了义乌必都电子商务有限公司。
叶春杰觉得义乌对初创企业非常包容。从公司注册、工商税务、外汇手续到日常服务，一切都快捷方便。
“政府是服务型的，从来不摆架子，遇到问题及时调整，反应很快，注重效率。原因就在于义乌面向民营经济，政府鼓励创业发展。”来推动当地就业和经济发展。”叶春杰解释道。
早在2019年，义乌就以数字化便利为导向，建成全省首个智能登记系统。过去，申请营业执照后，必须到税务、银行、社保等多个部门办理。现在，您只需一套身份材料即可在线完成。许可证和公章免费邮寄上门，为创业者节省了大量的时间和经济成本。
义乌i人才数字服务平台整合了人力资源社会保障、教育、卫生等15个部门的数十项便民服务，解决人才关心的就业、创业、租房、住房、子女就学等问题。叶春杰表示，这直接解决了国外企业家的后顾之忧，让外贸业务变得更加轻松。
金华视人才为城市发展的宝贵资源。整个城市围绕创业，因地制宜打造政策和相关生态。
金华还推进开放型经济和金融服务改革创新试点建设。截至目前，金驿片区围绕数字人民币试点应用、跨境人民币业务、贸易新业态、外汇收结算便利化等方面，已推出32个全国及全省首创项目。极大提升了外向型市场主体数量。投融资和结算便利化水平为建设全省乃至全国领先的开放型经济和金融服务改革创新提供了“金华模式”。
当企业家成为真正的受益者时，义乌也成为跨境电商行业创业的沃土。
物流建设软硬结合，让义乌“不眠不休”。金华是内陆城市，在通关口岸方面不具备边境口岸城市的天然优势。为此，金华多措并举，通过创新理念、完善物流软硬件，打造内陆城市。完善的基础设施、畅通的物流通道为货物出海保驾护航。
得益于义乌商品的全球流通，金华的物流业高度发达。今年上半年，金华快递业务量80.4亿件，总量继续位居全国第一，同比增长19.8%。
“义乌的物流有多强？比如，在国内电商平台买东西，几年前义乌的物流成本可以达到每包1元钱。这个价格在全国任何一个城市几乎都很难找到。” “在广东，每公斤的运费是10元，但在义乌可以是8元甚至6元。”叶春杰感叹道。
目前，在物流硬件方面，金华正在积极拓展运输方式、延伸口岸功能。
在运输方式上，公路、铁路、航空、水运将共同打造安全可靠的国际物流供应链体系。比如，金华持续推动中欧班列和“周一甬”的开通。 2023年，浙江中欧班列累计开行2380列，发运19.46万标箱；海铁联运出口集装箱将实现“一申报、一查验、一放行”；同时，将利用卡车运输灵活、高效、反应快的特点以及价格优势，为卡塔尔航空开辟一条新的运输通道。与空运相比，时效相差不大，但卡车货运的运价仅为空运的40-50%。
在延伸港口功能方面，金华携手宁波舟山港推进第六港区建设，以义乌苏溪港、金义华东联运港等平台为重点，延伸宁波舟山港港口功能，实现“海关、港口、航运信息与管理一体化，企业可在金华实现本地订舱、提单签发、箱源互通，还可享受陆路起运港本地海关服务和退税政策。
软件方面，金华市商务局服务贸易和电子商务处相关负责人表示，通过海铁多式联运“单向”运输，金华打通了“监管跨境电商出口包裹中心验放-铁路过境运输-宁波》“北仑口岸出境”出口通道实现“一次封箱、全程清关、到货直装”，运输成本比航空运输低40%-50%。同时，推动实施全国首个“先验后发货”数字化监管集运仓库，实现由“先发货后验货”向“先验后发货”转变，避免中途拆箱影响运输时效和船期的检查。通过整合、仓储模式，物流效率提高了25%。
为确保出口货物通关零延误，目前义乌海关多措并举，保障义乌客商开拓海外市场。
原产地证书是出口货物在进口国享受优惠关税待遇的证明，尤其是自由贸易协定优惠原产地证书，有“纸黄金”之称。如今，义乌企业只要在办公室配备彩色打印机，就可以立即申请、审核和打印原产地证书。
巴黎奥运会期间，义乌开通724小时定时通关，货物一到就查验，实现快速查验放行，保障体育用品出口快速顺畅，让义乌“不眠不休”。
围绕电商产业链，金华还加大跨境电商园区、跨境电商专业村、跨境电商协会、海外仓等基础设施建设。
据义乌市场发展委员会相关负责人介绍，义乌目前拥有各类跨境物流、贸易、电商主体海外仓210个，总经营面积超过190万平方米，覆盖54个国家和地区，其中9个荣获浙江省公共海外仓称号。同时，亚马逊等第三方平台在义乌设立的仓库也有利于提高跨境电商物流效率、降低成本。
亚马逊还大力发展第三方服务商合作伙伴，为卖家提供更加完善的跨境电商配套设施和服务。 Amazon SPN（全称Service Provider Network）服务商网络是亚马逊为卖家精心打造的一站式跨境解决方案，涵盖物流、海外仓储、合规税务、营销推广、运营支持、电子商务等七大核心服务板块。金融。我们致力于为卖家提供全业务生命周期支持，使卖家能够专注于核心业务，提高销售业绩，降低运营成本，增强竞争力。
如何突破小商品瓶颈，打造品牌、人才新优势？尽管有义乌小商品的支持，金华的跨境电商“出海”之旅并非一帆风顺。目前，还存在企业规模小、企业层次低、产品品牌弱等现实痛点。
叶春杰观察到，整个义乌乃至金华都擅长产品的快速复制和迭代，但小商品经营的特点是薄利多销，所以优质产品少，产品多，没有优质产品。足够的创新，真正愿意打造品牌或者有门槛。这也与当地的供应链密切相关。义乌的商家注重性价比，甚至不少工厂以家庭作坊为主，缺乏品质与服务并重的大型工厂。
但仍有一些品牌可以通过精准差异化的品牌定位、聚焦细分产品品类、全渠道营销，逐步成长为新一代品类。叶春杰的公司深耕工艺品品类中的编绳子品类，生产欧美人喜欢的波西米亚风格元素。 2018年创立时，这个子品类还是一个无人知晓的小众领域。品类上，此后市场容量稳步提升，叶春杰的公司也在亚马逊平台上取得了该子品类的领先地位。
David建议，在做小品类产品最大化的同时，也要更加注重知识产权。跨境电商合规趋势下，各国知识产权法律存在差异，侵权判定复杂度较高。高、知识产权已成为跨境电商卖家迫切需要探索的关键命题。
张益伟还强调了规范的重要性。目前，万得福的跨境电商业务大部分在亚马逊上开展。原因是亚马逊严禁欺诈行为，一旦发现将关闭商店。这也与万得福追求严格标准的企业文化相一致。 “只有遵守规则，才能更好地维护市场。”
相比之下，国内电商中的欺诈订单现象较为普遍。这不仅造成经营者挪用欺诈订单等一系列问题，也让诚信经营的商家难以脱颖而出，甚至造成良品混杂。
电商行业新业态、新模式不断涌现，热点瞬息万变，其中人才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与一线城市相比，金华尤其是义乌的人才氛围相对缺乏。这主要体现在企业招聘高级人才困难、创新动力不足。
“在义乌，从0到1创业有天然的优势，每个人对产品都有很强的了解，但从1到100对企业提出了更高的考验，那就是企业管理认知的变化速度，如何赶上潮流发展速度。”叶春杰说。
在此背景下，义乌也在利用自身发展优势抢占电商人才。义乌市市场发展委员会相关负责人表示，义乌对人才认定突破了学历限制。年薪50万、80万人才的标杆电商企业可享受硕士、博士待遇，实现“不看学历不看能力，不看文凭看水平”。同时，推出标杆电商培育方式，实施企业品牌提升策略，让企业“吸引、留住”员工，让人才以“有头脑、有前景”进入企业，实现“两个”。企业与人才之间“一路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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